上海江滨造船厂女电焊工、劳动模范丁小亚,来到南方疗养院疗养。但是,她惦记着工作,更怕大家疏远她,第二天便离开了疗养院。丁小亚的行动,引起记者舒朗的注意。舒朗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上海,他从小生长的长乐村发生了许多变化。他意外地发现,丁小亚是妹妹舒秀云的好朋友。丁小亚准备带礼物去参加同班组女工朱丽芳的婚礼,却没想到朱丽芳因为她是劳模而未邀请她。在邻居中,另一位没被邀请的是曾经当过工读生的男青年杜海。长乐村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丁小亚和杜海显得格外孤独。次日早晨,大家还都没有上班,丁小亚已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忘却了周围人对她的冷落。可组长陈金根和朱丽芳仍对她冷嘲热讽,这引起了舒朗的关注和深思。在船体合龙中,高吊坏了,丁小亚到动力车间求援。动力车间的小伙子提出和她掰腕子,声称她赢了谁,谁才和她去修高吊。钳工杜海故意输给丁小亚,然后带着另一名钳工黑子登上了百吨高吊。高吊出了事故,杜海奋不顾身救了黑子,但因他过去的“历史”,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丁小亚同情他,也了解了他。舒朗热情地帮助丁小亚,希望她能顶住周围的压力,从孤寂中摆脱出来。同时,他发现自己已倾心于丁小亚了。组长陈金根因丁小亚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便在一个大风天,故意让抱病上班的丁小亚到高空作业,结果丁小亚从船头摔下来,住进了医院。这次事故震动了班组每个人的心,陈金根在公休时独自来到厂里,将丁小亚的工作,继续下去。舒朗向伤愈的丁小亚表达了爱慕之情,却被丁小亚婉言拒绝。长乐村发生火灾,杜海、舒朗等奋力抢救。火灭之后,朱丽芳发现录音机不见了,便怀疑杜海所为。舒朗为杜海辩解,她仍然不信。真相终于大白,杜海的行为深深地打动了长乐村的人们。丁小亚紧握舒朗的手,感谢他关键时刻为杜海作证,原来她的意中人就是杜海。一个黄昏,舒朗完成了采访任务,要回北京了。他告别了长乐村的人们,带着生活给予他的启示和深思,踏上了归途。杜海帮助朱丽芳盖房收工后,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家门口,发现丁小亚正在为自己生火做饭,两人默默地对视着,杜海慢慢地向丁小亚走去……
影片力图塑造生活中可触摸的、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它涉及了当代青年在生活中遇到的社会总是真实地表现了他们的快乐和苦恼、追求和向往,并以他们的经历和遭遇,用他们改变自身和周围状况的奋斗精神,向观众表明创作者对社会、对生活和态度和观点。
剧本气味很浓的一部电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电影故事的时空坐落。用简单的描绘带出丰富的人物关系,好像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是有联系的。
电影中存在80年代特有的事物。在公园划船、定期检查卫生、劳动模范、收音机、在城中村里拉小提琴——很多我们今天习以为常的卫生、工业、教育,那个时代是被构建和创造的。改造是可能的,或者“以上报道都不”。
那是一个中央主导的时代,却也是一个资本存在可能的时代;那是一个青年的时代,却也是工农的时代;是集体的时代,也是个体的时代;那是一个社区力量存在、人民有生活也愿意生活的时代,似乎一切都刚刚开始、一切都还在酝酿当中——整部电影都自然地浸润在这样一个时代语境中——音乐、台词、演绎和剪辑良好地互文。
在电影中,我感觉我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而这个时代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但回到生活:我,像电影中造船厂工人们望向像建筑一般的大船缓缓滑入海中(人船对比那幕非常具有现代性),望向油麻地的高楼,我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恍惚。
依然能看到戴老师口中伤痕文艺的影子,国际都市的“幸福村”中,每个人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最终每个人也似乎各得其所。对于性别、社会关系、情感与思考、剧情发展都有相似的创作情节。但我觉得这是一种伤痕文艺的局限所在,在苦难之后,我们似乎无法想象,或者不愿想象另外一种结局。
片头的镜头反复在黄浦江畔的高楼、城中村、工厂三处切换,最终由工厂的吊桥特写向下移动,俯拍巨型工业机械下的人,镜头再切,方以正常的拍摄视角开始工厂人的故事。这连贯的几十秒之澎澎湃湃令人激动,回溯中国影史,上一次看到把工厂拍得如此美丽、自信、高超,人和机械和谐共处,还是在60年代中期的《千万不要忘记》。再往前追溯,摄影机经由高楼大厦的对比,最终选择聚焦在城市平民区、聚焦于底层的,还是三四十年代的《马路天使》等左翼影片。因此,这几十秒该定下《都市里的村庄》艺术价值的调子,足以见得导演之功力。这是真正用到中国镜头语言、透出蓬勃生机的、属于社义的现代化理想的、被低估的作品。
不妨把影片理解为一个“相互拯救”、结构稳定的多角故事。记者舒朗开导了丁小亚和旧恋人、丁小亚引导了阴郁受排挤的工读生杜海、扳正了工厂里陈组长、朱丽芳等人的不正之风,工人群众又反过来教育了不够接地气的记者,最终在共救大火中完成了一场社义团结大家庭的团圆式书写(尽管这场团圆已经具有想象成分、甚或带有几分令人扼腕的绝唱意味)。这样的人物关系编织方式加诸于影片拍摄的时代,则颇为耐人寻味。
舒朗认为自己在与工农群众的交往中,找到了与过去驻外工作中与西方“虚无”截然相反的力量感(从而也将”知青伤痕”合理埋入历史的灰土),但事实上仍被自己的弟弟、自己所爱慕的女主人公指出存在“距离感”、并在爱情的角逐中输给了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仍然是要受工农群众再教育的、而且多少仍自觉的背负着由身份带来的“脱离群众”的原罪,这是一种自革命年代继承的典型话语。但在影片中,弟媳殷切的对弟弟表示,要培育新生的儿子成为“大知识分子”,就连陈师傅也在催促女儿招娣赶紧回家写完作业练violin(上海口音的),一种新的“身份秩序”已然显露“马脚”。
工人群众内部也存在”勾心斗角”的问题,这也正是影片的主要内容,影片因之可视为“改革文学”产物。某种意义上,丁小亚如何受排挤、嘲笑乃至暗算,是在“一体化”中消失的左翼“暴露”一脉的大胆回归——影片的选材不仅已事关“能不能暴露”,更是在用“有问题”直刺“有没有问题”的论争。但是这种回归仍然相当的适可而止,以丁小亚的受伤而消解了一切矛盾,以一场大火及互帮互助实现了不容质疑的坚实团圆。
这种温和性还体现在舒朗的记者身份设置与使用上。电影即是看与被看,而记者的职业是“看客”,带到镜头里应该是拿着镜头帮观众去“看”、去满足观众的窥秘心理,但是我认为在本片中记者和镜头是分离的,舒朗并不具备太多的窥密性质(从介绍信到实地采访,影片将他的整个工作过程复制为社义体制下的传统方式),他只是一个诱导丁小亚“说”的角色,是镜头在窥探并展现丁小亚和她的周围,也在窥视舒朗本人及其社会关系和过往历史。如果联系许鞍华的《投奔怒海》,同样拍摄于1982年并具有左翼色彩,其中林子祥饰演的主人公,才是真正与摄影机共生的那种记者。
影片尽可能的回避了过去历史的创伤,包括始终未提舒朗与旧恋人知青时代的爱情悲剧,只以舒朗对迷茫的旧恋人唯物主义式的开导,蜻蜓点水地为“无悔”青春做了确认,看似是从过去向未来的典型过渡方式。但是,如果说整部片子全然暗合了“改革文学”的风潮,实际上也未必。工厂里的一切矛盾和转变,都没有任何“上级”的关注和介入,靠的是内部的自我反思和改变;挂靠的不是改革改制,而是传统社会的人情人性。而工厂里以人情为基点的自理自治,与其说是改革,更像是对过去十年“失败”了的“自己当家做主”的一种事实上的修复、重塑。如果说“改革”是一种西方现代主义思维下,对于程序、效率的要求,则“自治”则仍是属于“前现代”的特征。
深入分析影片逻辑,丁小亚所遭遇的危机,挑战的不再是“工酬制度是否足够合理”这一在当时本应顺利成章触及的、事关“现代焦虑”的问题,而是回归到了“个体与传统社会如何相互适应”的伦理问题。明明是“劳模”,却反被猜忌、疏远,这恐怕是身处于儒家社会所特有的“困惑”,影片前半部,丁小亚领了二十元奖金、却花了二十二元给工友们买糖,实际上是在试图的“合群”。丁小亚的角色完全可以和《今天我休息》里的马天民形成对照组——二十三年过去,对于“奉献”的理解,已经从无可置疑的天理,变为了百般挣扎后才能确认合理性的难题,某种“绝对真理”其实在悄然崩塌。
男主舒朗和女主丁小亚开头同样格格不入,但丁小亚最终与传统社会互相再接纳,舒朗却最终选择了完全符合鲁迅笔下“离去—归来—再离去”的那种归乡路径。“有人说人生是无数圆圈,也许你还会再回来的”“不,我希望朝前走”,从台词来看,舒朗似乎是因为已经接受了工农阶层的启发、获得了“在地性”,因此有勇气走向更广阔的人生。但如果丁小亚选择了他、则他事实上将会留下。因此,舒朗实际上并未被传统社会所真正“接纳”,到头来,这个角色在演绎上无时无刻透出一种和城中村截然不同的孤高,他属于城市而不属于村庄。走”实际充满难以发掘的逻辑悖反。影片中喧闹之外、长椅上的那次相遇实际就已经达成了二人一体两面的结构性作用,表达的是一个个体的两种可能。
特别值得夸奖的是影片对生活细节的刻画。无论是巷子里摇铃提醒卫生检查、台风将至的老头,还是逼仄饭馆里的婚礼,还是丁小亚和杜海走过的田野与飞舞的蜻蜓,依旧如毛尖常倡导的那样,人民鲜活的生活与情感在山水中早已不言而喻。依旧要叩问,这些优秀的电影语法与表意传统,现在的影片,怎么总是忘记了?
通过《都市里的村庄》,我们可以回望改开后上海黄浦区发展的历史面貌,体会那个年代的人情冷暖。影片真实,有趣,感情戏清新动人,对上海造船厂和棚户村的影像很有参考价值。
内容上:①非典型主旋律电影,宣扬集体价值观的同时细腻地照拂到了个人在集体中被排挤的现状。被评选为劳模的丁小亚反被同事隔离疏远,曾经当过工读生的杜海处处被人污蔑,舒家麟赚钱谋生却被作为知识分子的哥哥批判“贪心不足”……改开以来,经济体制变革动摇着传统的价值观念,但人们心中的偏见仍然难以撼动。导演对职场和乡邻之间人情世故的展现可谓大胆深刻。社会发展日新月异,这一时期的电影人收拢过去的伤痕,将对未来的期许与迷惘融入影片。
②双线叙事,两对主角形成对照组。舒朗和肖怡代表在旧日的光环与伤痛中患得患失,对时代的新面貌充满迟疑的知识分子,对底层劳动人民的真实生活持观望态度;丁小亚和杜海则处于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作为一砖一瓦,见证着构筑时代地基的工人阶级命运,是被改革隐痛重塑过的劳动者。舒朗与肖怡由情人变同事,最后渐行渐远,丁小亚和杜海却历经困难走到了一起,与新时代并行。
形式上:①更多地呈现多人场面(婚礼现场、造船厂,住宅区等)和大景别(大船出海),具有记录电影的特点,注重客观,真实的画面效果,与此前的伤痕电影“小”而“私”的形式有所差异,初具主旋律影片的画面雏形。
②内涵的镜头设计。如纵深调度(肖,舒在编辑工作室交谈,背景的窗外有一对青年男女也在交流,寓意着两人暧昧之情),主观镜头等,形成了较为成熟的镜头体系。
殷亭如美得冒泡,最喜欢她穿工作服焊接的表演,自信,娴熟,展现出强大的工作能力,影片对女性力量的正面描绘让人舒服。